close


  榜眼第屋頂上的瓦掉了下來
  央廣網鎮江10月5日消息(記者姚東明 景明 欒紅)據中國之聲《新聞縱橫》報道,葛村,位於江蘇省鎮江。葛村始建於南宋,村裡至今還有60多處的古建築或老房子,兩處市級文保單位。在它的身上有很多標簽,如“江南最古村落”、“千年古鎮”、“最美古村落”。
  與我們之前報道的幾個村落相比,雖然沒有入選中國傳統村落名單,但葛村在業內依舊很有名,讓它揚名的是發生在村裡的曠日持久的“拆”與“保”的拉鋸戰。5年來,葛村一直陷入拆遷與保護的糾葛中,且去留之爭愈演愈烈。而葛村的拉鋸戰,在很多古村落中曾經上演或正在上演,這樣拉鋸戰於保護無益,於開發也不利,但是它就是那麼真真切切的上演著。矛盾的焦點在哪兒?
  葛村無“國”字金牌 政府數次出拆遷方案 這裡是葛村的解氏宗祠,磚木結構,庭院里的青石板上佈滿了苔蘚。宗祠始建於明代中期景泰年間,已有550多年曆史。
  在葛村,八成以上的人都姓解,當地念“嗨”,以前,村民一年數次在祠堂祭祖或團拜,如今這裡已經變成葛村的中老年人活動中心,牆上掛著他們的書法作品。
  解洪亮:這個修繕過了,這個沒動,這個是明朝的,清朝修繕過了。那邊有個碑,乾隆年間修繕過了,乾隆年間,重修有個記載。
  解洪亮,今年80多歲了,曾住東葛村,後因政府拆遷,早已搬離葛村。葛村20多位村民曾自發組織了古村文物保護委員會,解洪亮任辦公室主任。自從村民們集資修繕瞭解氏宗祠後,他每天獃在這裡,接待來參觀的客人。
  解洪亮:記者:現在每天過來參觀的人多嗎?
  解洪亮:今年相對少一些,前幾年很多。各界的,有文物方面的,有新聞方面的。那時候牽扯到一個拆遷不拆遷。
  在葛村,關於拆遷與保護的拉鋸戰已經持續了5年。
  2009年,鎮江推出“鎮江新區萬頃良田建設工程”,按照規劃,村民全都要搬遷到城鎮,政府集中對農田進行管理,除了田地,村民的房屋也在征收之列。
  2011年,政府工作人員喊著“大幹一百天”的口號進駐葛村丈量房屋面積時,卻意外地遭到葛村部分村民的強烈反對。村民解柏順就是其中的一位。
  解柏順:人都是一個祖宗,我們姓解,我們 要給後人傳下去的義務。社會在發展,我們也承認社會發展,文物保護,應該跟社會保護同步的。儘量要把祖先保留下來的,給後來的一個記憶。  

  更鼓樓像是廢墟
  有沒有保護價值,村民說了不算。南方工業大學建築學院教授汪永平帶領學生進行了測繪,認為葛村有整體性保護的價值。
  汪永平:前幾年,發現鎮江這一片,相當多的古村落。比葛村更好的村子還有。他們認為葛村不怎麼樣,但是比葛村更好的村子都被扒掉了。
  保衛葛村,保衛歷史,一場與拆遷對峙的保衛戰就此打響,村民堅持認為應該整體保護。大批的媒體記者、專家學者加入到了保衛的一方。也就在這個時候,名不經傳的葛村揚名了,並意外地獲得了“最美古村落”的稱號,隨著名氣的大增,政府組織的拆遷工作也陷入了僵局。
  那麼,拆遷一方的主體、當地政府部門為什麼不支持“整體性保護”,理由很簡單,葛村沒有頭銜。
  從2007年起,葛村曾兩度申請國家級和省級的歷史文化古村,都意外地落選。兩次的中國傳統村落名錄也沒有收錄葛村。在鎮江新區社會發展局副局長席宏榮看來,如此一來,只需要保護幾處文物就行。
  席宏榮:古村落保護,就是整體保護,不拆遷,其他村,沒有納入名錄,該拆還拆。古建是保護下來的。
  也正因為保護價值不大,拆遷才是葛村的最好出路。
  席宏榮:他那地方沒有什麼發展,房子都破了。除了那兩個,那是古建,老百姓要拆,政府也不會讓拆啊。他也沒有工業了,街道很小,也不好發展。實際上新區,雖然執行的是2003年的拆遷政策,市裡面的拆遷是賠的多,但是你要自己買商品房。但是區裡面,補房子,不要你買了。學校、幼兒園、菜場也都到位了。  

  解柏順帶著記者看葛村古建築
  為拆遷 村民分兩派 事實上,在葛村,支持政府拆遷的人不在少數,準確地說,應該是大多數。朱大娘一家七口人擠在四間房裡。要想走進她家,需要先跨過門前一灘散髮著惡臭的死水。
  朱:這房子也老了,這電燈電線也老了。在(安置房)小區裡面乾乾凈凈的,空氣也好些。大多數都是要拆的。 沒人弄了,早上臭死了。以前還有路燈呢,現在都沒人管了。
  朱大娘的話很實在,在這裡住了幾十年的人,誰不想改善一下居住環境,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兒女也應該爭取一下。看見記者與一位村裡的文保人士在一起,朱大娘語氣略帶嘲諷地說:
  朱:他不支持嗎?他都在外面買好房子了。想保護的那些都是筆桿子。
  劉黎明,在葛村經營一家小型超市。超市不大,黑乎乎的牆上起了牆蘚。大屋作為倉庫堆放著貨物,小屋作為卧室,擺了一張床,風扇呼呼地趕著蚊子。
  劉黎明:都想拆,家裡有兒子的,村裡沒有地了,不能起新房子。找不到媳婦。
  整體性保護的忠實擁躉解柏順也深知同村人的苦惱。
  解柏順:5年下來了,葛村鬧了5年了。原來25歲的小伙子現在30歲了,原來20歲小伙子,現在25歲了,面臨婚期了。這些人面臨著繼續要用房子了。老百姓的願望。怎麼樣子把這個問題溝通好,這是很重要的問題。
  拆遷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可惜解柏順無法提出更好的辦法了。
  葛村一些村民曾為了推動拆遷,反覆到政府表達訴求,去年6月,當地政府又推出了一個新的拆遷方案。
  解洪亮從解氏宗祠的辦公室的柜子中間將一副巨大的拆遷方案示意圖抽出來。示意圖顯示,要將村裡的九處古建築集中保護起來,以解氏宗祠為中心,遠處的古建將遷建到附近。
  這九處都曾在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中,被列為不可動文物。但是村民認為,九處太少了,他們自己統計了一次。
  村民:67處的,以前拆掉了5處。東南大學來了,規划了保留46處。大家認為這個還可以。  

  一些老房子的房頂都塌了
  村民依靠政府修房 產權複雜 無人修繕 葛村北馬路對面是高層公寓“鎮江新苑”,嶄新的樓房對葛村人無疑是個巨大的誘惑,但現在看來,誘惑變成現實越來越艱難了。
  村民和政府部門的分歧仍在,至於誰更有道理,我們也無法做出評價。但一個現實是,葛村的很多古建早已年久失修,榜眼第屋頂瓦掉落,院內雜草叢生,更鼓樓堆著廢棄的木材。解蕻璽居住在一間上千年的老房子里,後廂房早已倒塌。
  解蕻璽:不管,政府就不管。壞了就讓他壞了。政府有責任搶修的。按照文保法,政府有責任搶救。
  記者:文物保護法的規定,誰使用,誰修繕。
  解:對啊。但是(村民)他們不修,政府就有責任搶救。但是沒人管。
  記者:為何沒人修?
  解:土改分掉了。不是一家人。沒有政府牽頭,沒有那種工藝。
  類似這樣的老房屋在葛村並不少見,還有保護的意義嗎?誰來保護呢?靠什麼保護呢?更為關鍵的是,如果僅僅是涉及到錢的問題倒容易解決了,偏偏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新區社會發展局負責文物的副局長席宏榮說,
  席宏榮:有些破落的,歸到村集體,區裡面出錢保護起來。但是私人的,怎麼修,存在問題,修了以後給誰啊,產權難明晰。沒有事兒了,就一個人住在這,一牽扯到經濟方面了,就都出來了。
  拆不了,保不動。五年過去了,此刻,葛村的老房子正在破敗。解洪亮默默地將掛在宗祠正廳里的拆遷示意圖,收了起來。
  解洪亮:說,這都不搞了,你還掛著幹嘛。我就收起來了。
  拉鋸戰的結局是什麼?
  席宏榮:新區不拆了,反正一鬧,新區不拆了。拆乾什麼呢。不拆了。
  結束語 去年,在中國文聯副主席、中國民協主席馮驥才的密切關註下,中國傳統村落保護與發展研究中心曾派出工作小組,到葛村調查,他們實地考察發現,葛村作為一個傳統村落,農耕時代所創造的文化遺存已經不多,與“最美古村落”所應有的完整性顯然不相符,相應的整體性保護方式就難免與葛村的現實情況產生巨大的落差,這也是造成“拆”與“保”爭執不下的原因之一。但儘管如此,葛村仍然值得引人關註,因為它的普遍性,千千萬萬個葛村正在經歷同樣的命運。大量的自然村都沒有“國”字保護招牌,沒有“國”字招牌的村落及其鄉土古建值不值得保護?又怎麼保護?
  列入傳統村落名錄僅僅是保護工作的起點,即使有了“國”字招牌,想保護和發展也不是那麼的容易。過去幾天,我們連續關註了全國的多個村落樣本,得以窺見傳統村落保護和發展困境的部分面貌,大多數村落既缺少保護的資金又鮮有懂得如何發展的人才。雖然殘酷,但這正是“保衛鄉愁”的現實起點。除了意識覺醒,我們更需有所作為。中央台記者莊勝春在浙江、安徽十多個傳統村落進行了實地探訪,或許那裡部分村落的嘗試可以讓其他的地方茅塞頓開。明天請繼續收聽特別策劃《保衛鄉愁》第六篇。  (原標題:[保衛鄉愁]葛村的拉鋸戰:拆遷還是保護?)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v78svmetz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